当一个人接受了良好的教育以后,他就拥有了良好的人性,成长为性、德、才兼备的美好个体,人类就从根本上实现了平等。基于这样的意义,教育活动就成为了人类最伟大最复杂的活动。
然而,教育也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冒险。
面对辽阔无边的未知世界,我们总显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教育活动的唯一目的,就是要把人带到一个更加有希望更加容易施展才干更加充满挑战的地方。人是无限渺小的,因为充满了广阔无垠的无知,充满了无助无奈。包括这个人的未来将会拥有怎样的经历,包括要通过哪些途径以及要让他具备哪些意识和能力成为一个人的完整教育过程。比如,他会遭遇哪些疾病,遭遇哪些困惑,遭遇哪些斗争,等等,我们往往要凭借不可靠的、充满想当然的猜测。我们当然有理由躺在已经获得的教育规律和教育成果上去建立我们的自信,但是,谁敢保证我们已经取得的经验和规律就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呢?那些经验和规律很大程度上是基于过去生活的提炼,当面对未来生活的时候,好多经验和规律一定会丧失我们曾经尝试赋予它的生机与活力。
如果我们愿意广泛地运用类比的方法,一颗草的一生、一张叶子的一生或者一条根的一生,它们的成长成熟以及后来发挥的作用像极了我们一个人的一生。在面对风雨的时候,那棵草、那张叶或者那条根从来都是没有任何躲避,无论是遭遇了风雨雷电虫子野兽鸟儿击打啃啮的考验,或者很幸运很顺利,它们只管自己默默地吸收、运送养料和释放它的使命赋予它的任务而应该释放的一切能量。这其间,充满了牺牲与抗击,但它们从未退缩与怀疑。瞧,这就是人的一生。我们面对一个幼儿、少年、青年或者中年人甚至老年人,应该施以怎样的教育呢?谁能保证那种方式就一定是正确的或比较正确呢?比如,谁能保证他的未来会拥有怎样的经历呢?谁能保证他具体会遭遇那些严重的考验呢?
我们总是尝试着对他施加某种教育,比如传授某些知识,比如通过一些事例和一些经历告诫他应该拥有的某种或几种意识,比如,让他形成他应该具备的某种或几种品质。我们所有的教育活动是否正确或者正确率到底多大,只能用这些受教育者的一生:心路历程和外在行动轨迹来加以印证,只能从他们是否真正推动了人类文明进程来加以印证。
虽然,去调查受教者的一生我们很容易获得原始资料,但整个人类与世界的未来还遥不可知,我们的环境变化幅度变化方向还不被我们确切知晓。所以,连最彻底的印证都显得难以在短时期内实现教育理论和教育实践的严谨和完整。
所以,我们的教育活动就是一种冒险活动。或许这个冒险会获得成功,或许会经历失败。
当然,我们的教育活动本身因为是一种冒险活动而在客观上带给教育者和学生以这样的影响,他们感知到:我们正在冒险,我们在克服和抗拒冒险的恐惧,我们在因为一个崇高目标而冒险。
基于这样的意义,我们所有的教育活动就呈现出了伟大的光辉。没有艰苦的冒险,就没有伟大的意义。冒险和伟大是相互成就的两个核心概念。
当然,我这儿所说的冒险,并非故意时时处处去冒险,而是在凭借极为严谨慎重的态度实施教育的情况下也难以保证该教育行为的正确适宜程度时候的冒险。寻常的教育实践,都是非常安全可靠的,然而,除此之外的其他教育活动,对教育对象的影响一定是不可低估的,它往往处于要么正确要么错误的分水岭,好像是来到了比赛的赛点。然而,这个教育过程,却是不可或缺的,换言之,如果因为担忧教育活动会错误而取消它,那么,教育对象也无法成为我们所期望成为的人才。这,有如胎死腹中,有如蝴蝶最终没能破茧而出。
然后,承接以上几个观念:我们对人类自身和宇宙的未来充满了广阔无边的无知、艰苦运动是活力与生机而静止是死亡和虚无、人类已经掌握的经验和规律是很有限的、人性有三个灰暗区域,那么我们就能得出关于教育一些具有“永恒”意味儿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