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我怀疑柳生先生应该就是你的血亲,咋一看的话你们还真有点像。”花子言之凿凿地揣测。
“……”剑心。
这时一旁炉灶里传来了饭菜的香气,不知道是谁的肚子识趣的叫出声来。花子招呼剑心和次郎整理桌子准备吃晚饭。土锅煮饭,里面还蒸着中午厨房剩下的菜品,倒也丰盛。
饭后已然入夜,半空中疏星点点。剑心拿着自己的断刀背上背着给宗严带一份饭菜,谢绝了花子想要相送的好意,提着一盏灯笼,独自一人向山中走去。暮色里虫鸣、蛙声、萤火虫,却是一番盛夏盛景。
剑心提着灯笼,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向着山中小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忆起临别时花子和他说的话,花子告诉他男孩子要有担当,能直面自己的错误,承担自己的责任,也要有一颗敏感的心,能够感受和回应别人的期待与感情。花子说:“也许你现在还不太能够理解这些,但是没关系,你还在长大,时间还有很长。”谈话的最后,花子给了剑心一个端庄而温柔的拥抱。
剑心可以理解什么是担当,但是不明白什么是敏感的心,而回应别人的期待和感情对前世的剑心而言,更是一种负担。既然人可以独自一人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么为什么要被人情所扰?为什么要去回应那些别人自顾自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期待和情感呢?剑心不知道答案,但是花子的那个拥抱让他愿意去试着理解这一切。
想通这一切的剑心脚步愈发的轻快,手中提灯的灯火也随着剑心的脚步明灭不定。“呼”的一阵山风吹来,剑心灯笼的火光“噗”的熄灭,随着灯火熄灭,一股远胜夜风的凉意从剑心持灯的身侧袭来。剑心右手一扬,灯笼里面的灯油泼向身侧,左手反手拔出只剩半截的打刀横在身前。身侧的黑暗里,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嘶吼,直到这时剑心的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才看见了身旁那个正慌乱得擦着身上的灯油模糊身影——那是一个骨瘦如柴且头颅硕大的畸形侏儒。看着这个怪物,穿越第一天时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剑心左手按在握住刀柄的右手上,遏制住双手的颤抖,恐惧、被人生啖的疼痛再次浮现,就好像左肩的伤口再次崩裂流血。这些年里,剑心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当初在荒原遇见的侏儒怪物只是一个生来畸形的可怜人。而且,就在自己眼前,宗严一剑剖开了那个怪物的身体,无论如何,噩梦都该结束了。
但是此刻,梦魇回来了。
“先下手为强。”剑心回想着刚才怪物擦自己身上的灯油的情况,猜测这个怪物智力可能不高。抬脚将地上的针叶和尘土扬向怪物,果不其然,怪物抬手挡了一下。视界里怪物的身影由此迅速地坍缩成一个黑点,剑心估算着手中断刀的长度,集中精力,一刀两断——无想剑!眼前的怪物在剑心举剑的瞬间觉察出危险,双臂格挡,身体后仰,以牺牲双臂为代价堪堪避开这致命一剑。怪物的双手落在地上,他胡乱挥舞着失去了双手的两臂,口中涎水直流,俯身在地,饕餮着自己的双手,口中发出如恶犬护食般的低吼。剑心没有在意这诡异的一幕,左手擒住这怪物的后颈,猛然发力将它按在地上,右手握着断刀,刺向了怪物左侧的第四根肋骨,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怪物体表的皮层丝毫没有起到阻碍的作用,断刀长驱直入,穿透了那颗瘦小的心脏。剑心还觉得不放心,右手粗暴的搅动,确保这个怪物的心脏再没有愈合和跳动的机会。剑心拔出断刀,黑色的血迹从怪物的伤口小股地涌出,而被剑心压在地上的怪物头部还在机械地吞食着自己的手掌。剑心不敢托大,一脚踢在怪物尸体的下颌,将那只断掌踢飞到远处。直到确定怪物失去所有气息之后,剑心才转身拾起灯笼将其点燃。这时一声低哑的呢喃从怪物口中传来,剑心立马拔出断刀,指着怪物缓缓靠近。慢慢地剑心分辨出这个怪物呢喃得是什么了,他在说:“饿啊……饿啊……”剑心的刀剑抵着怪物几乎称得上是寸草不生的颅顶,而在这时怪物抬起了头,它妖异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红光。打刀断开的接口如锯齿般尖锐,随着这个怪物的抬头生生刮开了一层血淋淋的头皮。怪物对此浑然不觉,只是反复地重复着“饿啊……”剑心被这一幕怔住,但紧接着就被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饥饿唤醒,多日未见的诡异饥饿再次从剑心胃袋里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