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族青年马上离开椅子,眼看着就要摆出五体投地的姿势向博尚下跪磕头,博尚头一个蹿出来阻止了阿南达的举动。他和麦克尼尔在这一点上有着共识:专门用于回报大恩大德的仪式用多了就会失去其价值,麦克尼尔能说服阿南达背叛其救命恩人马卡洛夫已经让阿南达心里的道德标准松动。为了不让阿南达在短期内第二次叛变,他们不会允许阿南达继续自我矮化。
于是,没机会像给国王下跪磕头那样表达歉意的阿南达只得尴尬地对博尚说了几句表达改过自新之意的客套话。
“好,这件事现在就当是解决了,以后我也不想看到我们之中出现叛徒。”麦克尼尔抬起右手示意他们继续下一个话题,“今天来香巴拉浮岛谈工作,是因为这里肯定会成为我们下一个阶段的工作重点。敌人在东盟各处挑起冲突的机会不大,而且就算他们挑起了一些冲突,由于军队和国家宪兵队已经从对付自由南洋联军的工作中抽身,我相信这些零星的叛乱也会被迅速扑灭。他们所能争取的机会只剩下像我方实施斩首行动那样在香巴拉浮岛把东盟的首脑集团全部消灭。”
对此,伯顿的看法是,兴亚会与自由南洋联军之间的停火谈判及确保放下武器的自由南洋联军武装人员不会被投入监狱的新保障措施必然会削弱西比拉系统对香巴拉浮岛的防御能力,更何况东盟对军人和国家宪兵等特殊群体的豁免也将逐步撤销。依照伯顿的推测,在和平地逐步夺权和通过武装叛乱分庭抗礼的计划都失败后,钟复明集团(也许还包括马卡洛夫)只剩下麦克尼尔所说的办法了。
这正是麦克尼尔决定保住阿南达性命的另一个原因。钟复明集团销声匿迹几个月以来,东盟国家宪兵队等各个组织未能得到任何关于其最新动向的消息,而能够和马卡洛夫联系的阿南达却掌握了的关键情报。如果阿南达死了,麦克尼尔将失去手头的全部线索。
“所以……”阿南达失望地把脑袋放在桌子上,“我现在能跟你们一起坐在这里吃饭是因为你们没有把我脑袋里的东西挖出来的办法。”
岛田真司确实无法在完全不损害思考能力和记忆的情况下完成洗脑工作。涉及提取关键情报的工作上,他也承认自己一筹莫展。
“那确实是其中一个因素,我承认;但是,我始终认为你的人生不应该被过去限制住。”麦克尼尔举起了酒杯,“阿南达,你自己也说了,钟复明和马卡洛夫除了极力地主张破坏现在的东盟之外并没有什么对未来的蓝图。如果他们能成功地在香巴拉浮岛制造破坏,即便损失得到一定程度的挽回,东盟的未来也将因此蒙尘。我现在比较关心的是,他们在这里还有多少潜伏起来的同伙?”
“没有必要继续浪费时间在街道上搜索了。”阿南达的回答让麦克尼尔放松了不少,“我虽然不直接负责和那些青衣人的联络,那些消息偶尔也会传到我这里。他们没有办法通过犯罪系数检测,我是说他们当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有着300以上的犯罪系数……根本不可能用常规手段混进来。”
“了解。”麦克尼尔点了点头,让博尚把桌子另一侧的沙拉递过来,“他们的组织受到了严重破坏,不可能有机会包围我们,而他们所能依赖的只剩下了潜伏在东盟各大官方机构内部且未在上一次大规模搜捕中被发现真实身份的卧底。这些卧底,分布在哪些部门?”没等阿南达回答,他首先自行给出了猜测,“让我想想……为了让他们组织里的大部分瞒过西比拉系统,最可能藏着卧底的地方是国家宪兵队和管理西比拉系统的研究所。”
伯顿一面大吃大喝,一面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讨论。不过,令伯顿感到十分失望的是阿南达在这一问题上没有给出任何有效信息,谨慎的马卡洛夫不会允许其下属或盟友之间存在独立于自己之外的联络方式。阿南达仅能从马卡洛夫过去所向他交代的工作中推断马卡洛夫及作为马卡洛夫盟友的仍在新加坡和香巴拉浮岛等地保存着一些未被发现的卧底,至于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和目前的行动,那是另一个谜团。
博尚见伯顿只顾着吃饭,连忙提醒伯顿,这种场合该轮到经验丰富的他发言了。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伯顿擦了擦嘴,撇掉了脸上的不正经神态,“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用现在的身份去抓他们?要我说,咱们可以伪装成马卡洛夫或是他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