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常,国子监的老槐树下姜易居一个人拿着个橙皮葫芦,大口大口灌着烈酒,未曾想当年之事今日此间就这样了断了,不管结局如何,少年人的心中都是百感交集,往日如烟,阿爹阿娘的音容面貌久久回荡在脑海里,本已料想此生凭借己力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定要找仇家逐个复仇,没曾想,今日之内一切都结束了,心里顿觉被掏空一般,除了孤苦思念着爹娘竟别无他法消除内心苦闷,现如今大仇得报竟不知以后生活的意义和坚持是什么,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少年已不是当年那个少年。人间悲苦千千万,孑然一身费思量。若得团圆欢乐时,何惧悲欢离合夜。
远处的庭阁前,默默的立着一位老者,老者默默看着少年,同一轮圆月下,同一片庭院之间,此刻的环境下宁静又静谧。老者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饱含痛苦之色,但儒家之人修心立身,又到如此境界之后,早已把感情溶于到大道之内,心系天下苍生,曾有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信念。此间事了,或许会给自己徒儿一个交代。
人生即是如此,并不可事事如意,若是事事如意,就如清风明月,拂过山岗峡谷,一缕微风寄风尘。游侠总归会怀揣梦想,带着梦想前行,终因世事变迁,青丝变白发,当年的少年郎终是身居庙堂为苍生计,曾记否城郊阡陌上一身学士服,春游时的那番景象,对面那一把粉色纸伞下那一袭红衣的姑娘,浅笑间那声怯怯的张生。也记得那年转身后,女子问到,我们几时才能再见。他眉角轻挑,待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日就是我们再见之时。只是这一句承诺最终却变成了每年桃花盛开时的祭拜。一壶清酒,一场挂念,一路走来就是一生。那声张生那抹浅笑那道倩影终是定格在记忆中,纵使现在已经是万人敬仰的儒圣张致知,但心中那姑娘却再也不复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想到这里,老人默默叹息一声,收敛心绪,身影缓缓消失在庭阁里。
月上柳梢头,夜过漫长,人心不定,把酒与天对酌,邀明月举杯,远处传来一声朗朗的声音。君子之于道也,犹农夫之耕,虽不获年之优,无以易也。小师弟,为何而忧,无父何怙?无母何恃?出则衔恤,入则靡至。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此诗出自《诗经·蓼莪》,作为儒家经义中的经典之作,主要讲述了一位失去父母的书生,待学成归来以后有感而思,写下此千古名篇。姜易居怎能没读过,此时也已明白大师兄借此篇诗文劝诫自己,放下过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作为儒家士子,当以天下黎民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以学问明理蕴一口浩然正气。
当年有位叫做孟良的小孩,亲眼目睹村镇被毁,因侥幸外出躲过一劫,回村时远远望去,浓烟四起。一路向着村庄奔去,远远看到一队军队经过,整队肃杀凌厉,小孩天生聪慧,未发出声响,因此逃过一劫。回村以后,映到眼中的是满目断壁残垣,整个村庄已无活口,从此这世上少了一个叫孟良的小男孩,多了一位孟刚锋,后官至宰辅,执政以后协助皇帝治理朝政,励精图治,政务、军事、天下黎民百姓安定无一不井井有条,最终保大梁国祚兴隆五百年之久的一代名相。一生刚锋,大梁朝堂权贵更迭,职能部门官员能者居之,皇亲国戚也不能僭越,成立梁士学宫,从全国筛选优秀精明布衣,长期培养,后出任各个地方要职,主干到枝叶无一不是精挑细选之人,并不追溯从小经历的仇恨,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明白国家若想富强就必须从根本上瓦解关陇贵族,整个国家大换血,给更多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士子机会。大梁经此治理,最终成为五霸之一。国士无双孟刚锋。璀璨了一个时代的文人,后辈读书人皆以此先贤为楷模。
姜易居轻吐一口浊气,对着大师兄笑了一笑,多谢师兄点拨,师弟已有些许明了,只是随后的路还需要多加印证,胸纳一口浩然气,蕴理涤荡人世间,心中通明之后姜易居发现自己儒家好久都未提高修为竟然有了一丝精进,告别大师兄后,自己一人回到房中,整理好心情开始回想白天发生的事,到现在也不知师傅的境界有多高,从练武之人的感觉中,可以感受到血候这样的纯粹的武夫的强大,但是在师傅面前如清风拂面,未能撼动丝毫,除却师傅的境界,也让他感受到血候的强大,整理好心情,不管是匡扶正义还是为苍生计都需要强大的实力,少年平平无奇,名易居,父母希望其宜居宜家,而少年郎也想向先贤一样为天下黎民百姓有一口粥喝,有间屋子遮挡风雨,路漫漫兮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辈读书人志存高远,为此甘愿奉献一生。
无论是谁也摆脱不了儿女情长,也有需要借酒消愁的时候,所谓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便是世人皆苦,良人难寻,寻得良人,又不能长相厮守,最终无奈之下留下一首首千古绝唱一颂哀伤。大师兄默默看了一眼假山湖泊中的那轮倒影圆月,心中跟着也泛起一丝涟漪,那年镇口槐树下,两人花前月下,一女子依偎在自己怀中,轻轻用手指撩动着心弦,嘴中笑吟吟的说着,此去一别,温良可要用心考取功名,切莫贪恋繁华,误了自己一身才华。男子轻托着怀中爱妻的脸颊,和声说道,请夫人放心,今朝进京,十年寒窗,定要考取功名为实现自己毕生抱负而努力,请夫人等着好消息。没曾想那一日之后便是永别。
元嘉五年,在边陲的一座小镇上,里里外外升起的炊烟充斥着浓浓的烟火气,时不时响起一阵银铃般欢笑,小孩子的嬉闹爆竹声无不预示着新年即将到来,这时候,有那么一队骑兵白衣白马白袍,人人背负双戟,双手握长刀,是白兰白龙卫,悄悄赶到小镇,随着领军将领一挥手,大队如白色的浪花一般冲过小镇,所过之处白色潮流摧枯拉朽一般,整个小镇再也听不到往日的喧闹,如山谷一般寂静。除了长刀上偶尔低落下来的几滴鲜血预示着刚刚经历了什么。趁着刘宋与北魏边境交战,白兰从边境斜插进益州边境,封莱镇首当其冲,战争总是残酷的,待得游书高中之后,等来的却是益州沦陷,沿州所在县镇皆被白兰的白龙卫屠戮的干干净净,白龙卫凶名远播,当年建军之时,得到的唯一指令就是除皇室宗亲外皆可斩杀,白龙卫是从白兰及其他区域逃亡到白兰的亡命之徒组建的军队,个个凶残暴虐,后被送入军营百般训练,直到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培养成一支杀人机器一样的队伍,纪律严明,不会像很多队伍那种烧杀淫掠,在他们眼中只有生命的流逝,精准快速解决战斗,这也是为何白兰地少人稀,列强环视,却无人挑起战争。因为在其他国家眼里,他们就是毒蝎,触之即死。那座小镇那个心爱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泯灭在一场战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