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规矩,哪有大长老独自在外拼搏,其余姐妹待在家里养生这种事,你上哪咱们就上哪。”黄瓜指着角落里正襟危坐的天竺菊,道:“踏星者她已认可,我们全体一致通过了。”
“可是纽约之行异常凶险哪,我们面对的是冷酷无情的杀人魔。”我不由看向承包商,希望他随便说些什么,否决这项提议。不料这个人只是团着手一言不发,我只得来到他面前,扯了扯披风,故意问:“我现在有些釐不清架构,到底是踏星者说了算还是大长老说了算?”
“因为你们是个新搭建的草台班子,没有细分过各项职权,踏星者与大长老不分左右,都有话语权。据我观察下来,民意决定前往纽约的占绝大多数,所以结论已很明显了。”
“你疯了?我一个实习生,能带领这么多女流去大苹果做节目么?万一遭遇凶徒,那该怎么办?”我凑近他耳边,低声央求,说:“你就随便扯个理由,让她们留在夏洛特吧。”
“醉蝶花,这种话我就不乐意听了。女神峰大战我们见识过太多凶暴的魑魅魍魉,杀人犯只是区区人类,还能强过几大老妖么?”艾莉森将拳头捏得咔咔响,傲然道:“结果它们一一被击败,我们不是三岁小孩,哪需要别人呵护?跟你出来就是为了见世面!”
不论我是否同意,弥利耶们在我进门前早已达成共识,邀我上楼开质辩会只是过一套流程,告诉我这个结果罢了。既然姐妹会最讲究民主自由化,故而全体成员都将于四天后奔赴纽约州,费用嘛,自然是从鸳鸯馆股份,以及联合军团拨给的酬金中分摊。
“你有什么私事想办,就立即去办。”承包商站在露台上吹着寒风,问:“如果要我协力,现在就提出。我很忙,不可能一直待在夏洛特。”
“我打算再去祭拜一下鸳鸯茶的英灵,并告知他我怀孕了这件事。然而,我才刚刚离开佐治亚,不想再去打扰娱乐城的新老板,我想你送我过去,以免路上被黑帮截获遭到谋杀。”
“可以,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将胎儿拿掉,这太麻烦了,养小孩一般都是女杀手退休后才敢想的事,若是你哪天恢复真身,又该怎么面对它?而且小孩很容易成为别人拿捏你的把柄,结局注定会很惨。”他漫不经心地眺望远方,叹道:“还有呢?别吞吞吐吐的。”
“还有一件事,但我仍没想好,”我抱住他胳臂,撒欢道:“我饿了,你先请我吃晚饭,让我慢慢想。我会与你先单挑一场,作为回报。”
“就说得你好像十拿九稳能赢我那样,半小时后,酒店lobby见。”承包商笑了笑,独自跑下五楼,我也趁着这个机会,回艾莉森的套房洗了个澡,然后让黄瓜帮着秒龙画凤,精致打扮一新。下得楼去,领队已换上一套款式老旧的夜宴礼服,让我挽着他的手,爬进一台笨头笨脑的黑色英菲尼迪。
“干嘛涂脂抹粉搞得象个贵妇?你想去哪?可别把我当成提款机。”他捏着方向盘,问。
九频道周边所有餐厅我都不会选,那里充满着我与dixie往昔的欢声笑语;而像犀角餐厅档次又太低,穿这身行头进去会被人当作怪物。苦思冥想良久,我要他将车驶向西北方,国际机场一带平日里我较少去,只知那里有一家知名的海鲜菜馆,名唤情趣餐厅,附近还有一片西北区公园高地。许多人喜爱在此取景拍摄飞机起落,夜晚显得十分静谧。
“醉蝶花,老实回答我,你过去真的是个男人吗?”昏暗的灯光落在衣裙金属片凝聚起一只只小眼睛,车灯闪烁的流光不时掠过我的前胸与脸蛋,凑得近了,女孩特有的体香混杂着夜宴香水的芬芳直透鼻翼,承包商终于变得迷醉,紧绷的脸松弛下来,与我开起玩笑。
“是,但已经再也回不去了,现在我想保持现状。”杯觥交错中,各道菜品被端上桌,海鲜固然可口,但远不及斜坐着的女郎秀色可餐。起初承包商感到颇不自在,总担心年纪相差过大会遭来白眼,当被侍者误会成是上附近赌场耍钱的豪富后,他才变得坦然起来。
暗世界的承包商其实就是私人安保公司,它既可以作为独立个体经营业务,也可选择挂靠大组织混口饭吃,奉行的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别人不愿接手的棘手单子,最终都会转到这类公司手中。承包公司没有编制,与雇佣方是一纸合约,故而武器装备都需自己购置,安排底下人出行得自己垫资。因毫无保障也不存在救援,承包公司往往战损特别大,那么流动的精英们,就会投效成功例高死亡率低的公司,他原先就是那种企业老板。
每家承包商除了经营主业外,都拥有一家虚壳公司应付外界,他的洗涤剂销售中心就是如此,那才是他真正赚钱的资金来源。圣维塔莱领队之所以拥有军方背景,是因他承接了大西洋舰队洗刷厕所的业务。这听起来很滑稽,好似一个低级工种,其实能在里头捞到无法想象的暴利。舰船维护都是国防开支,绝不可能出现拖欠现象,光是一艘航母的运作维护费,年支出就高达四亿美刀以上。而通厕所这个活不是普通人能拿下的,那里头都是关系户。
“老大,我索性跟着你混得了,我特别勤快,而且经常陷入乱战,总搞得自己血迹斑斑恶臭难当,干阴沟工再合适不过。”一听是香喷喷的票子,我眼中射出绿光,握住他的大手。
“别这样,别人都往这边看呢,他们会认为我是个老不正经。”他嘴上这么说,却不将我手推开,而是得意洋洋地点起一支烟,叹道:“那是早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我投靠了圣维塔莱,自然业务就被其他承包商分割了。不过,只要我想做回去,依旧能拿回这一切。”
“那是不是说,选择投靠骷髅暗礁,你将盈利更多呢?”我也点起一支烟,问。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一个百万富翁吗?天下哪有老板亲自操戈冲锋在第一线的?这其实是最苦最累的活,收入还不足过去30%。”他苦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出了餐馆,我们沿途又买了不少酒,然后将车开上了西北区最高的坡道。这块草坪陷在豁口中央,四面的寒风被树林遮蔽,犹如一个避风塘。由这里注视脚下,能清晰瞧见一架架夜航客机自地平线升空,或由东部漆黑的乌云俯冲下来,以及满眼乱跳的防撞灯在闪烁。
“这处景致真是极美的,大气澎湃,你过去常来吗?”他拧开一瓶酒,咕嘟嘟喝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