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陈梦寒如同开玩笑似的抓住宁立言的肩头要仙气,随后更是大方地坐在宁立言怀里。宁立言端详着陈梦寒道:
“做生意的人,最忌讳心慈手软,尤其吃江湖饭的,更是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我今个看着那帮苦力不容易,心一软就答应了乔律师的要求,不管在生意场还是江湖,都是犯了忌讳。也许哪天我就成了穷光蛋,你到时候也要跟着受连累。”
“如果你没有了慈悲心,或许真的能成为大富豪,可是那样的你,和那些围着我转的大老板又有什么区别?我喜欢你,便是喜欢你的不同寻常。不管这种不同寻常让你富贵还是贫穷,我都愿意。如果你做好事受穷,那也只能证明是这个世道错了,不是你错了,我绝不埋怨你,也不会后悔。”陈梦寒说得斩钉截铁,宁立言便也就没了话说。
他并没和乔家良去吃烫面饺子,一来固然是觉得和乔家良的关系不该走得太近,一面引来王仁铿那边的猜忌;二来便也是佳人有约,陈梦寒今天要为宁立言庆功,他自然就不会答应其他人的邀请。
两人推杯换盏,对坐饮酒,陈梦寒问道:“立言,你说你们谈事的时候,有人送进来一张纸条,然后事情就谈成了。不但答应把码头归你承包,就连承包款,而言是以汇丰的名义担保,其实跟没给一样。虽然算是你欠了汇丰一笔钱,实际上也没有借据,算不上欠债。我怎么感觉……似乎那张纸条的作用比你的话还重要?”
她看看宁立言,生怕自己的分析落了他的面子,惹得宁立言发火。宁立言一笑,“你说得很对。其实我早就有这种怀疑了。只不过我想不明白,有谁能用一张纸条,就让几个洋鬼子的态度发生那么大转变,美国人和至少三个英国佬同意我的请求,还答应银行给我做担保。即便是英国领事,怕也没那么大面子。”
“管他呢。”陈梦寒抬手,把杯里的花雕一饮而尽,不等宁立言数落她,自己抢先道:“这酒我从小就喝,自己知道量,半斤都喝下去也没关系。咱们有酒今朝醉,等到送纸条的人有事找你,再看看他是何方神圣也不晚。”
她又问道:“英租界的码头到手了,日租界那边怎么办?东洋人可不是讲道理的,跟他们谈合同,只怕没什么用处。”
“其实英国人并不比日本人好到哪里去,你见过这个世界上有哪个讲道理的人,去别的国家设租界?无非一个已经有了身家,开始顾念江湖名望,另一个还在打杠子,把穷凶极恶挂在脸上。,”
宁立言笑了笑,又把一块酱牛肉夹到陈梦寒碗里。“虽然都是强盗土匪,但是终究有区别,对付他们的手段就不能一样。跟英国人打交道,就得学着他们的样子,给自己蒙上一层虎皮,至于日本人,怎么混就怎么来……我不去理他,等他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