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太合先生
正在喝茶的刘道长乍一听此声,直吓得双脚都离了地,忙不迭地冲出门去。“什么人!你住口,不许在这里放诞!这道这里是你的狗窝?可以这样大声喊叫?明真道长的法号也是你叫的?还不闭嘴!”刘道长一顿训斥,谁知那个叫贺六的变本加厉地叫唤起来:“明真!你这骗人的牛鼻子!你害得我爹好惨!你给我出来,让你贺六爷爷好好地出出这口恶气……”
陆其中和于太平对视一眼,也急忙起身出了静室,只见一个身高八尺,二十出头的大汉,正叉着腰,气哼哼地站在院中,指天指地地大叫“明真道长”如何如何。刘道长身材瘦小,在贺六面前如小鸡一般,贺六随手一挥就把刘道长推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在贺六抓住刘道长胸前的道袍准备再给他一拳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拳头被什么人给抓住了。
他回头一看,一个身穿碧衣、挺拔硬朗的汉子正抓着他的手,冷冷地对他说道:“有理说理,别动手,欺负一个出家人,有理也变没理了不是?”
“你是哪个?不是你爹被人欺负,你当然不着急!”贺六想挣脱对方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急怒交加却又没有办法,只得松开抓住刘道长的手,挥向抓住自己的人。
“停手!再不停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汉子轻轻巧巧地用另一只胳膊挡开了挥过来的拳头,声音依然平静地说道。
贺六的拳头就像挥到了一根铁棍子上,疼得龇牙咧嘴,急怒之下居然咧嘴大哭起来,这彪形大汉突如其来的一哭倒把陆其中给弄懵了。旁边静室内的人们闻声纷纷出来看光景,本来都在一旁指指划划、窃窃私语,一见贺六大哭,顿时乍起一片讥笑之声。
正在喧闹之时,院外急急走来几个人,正是闻讯而来的观主明真道长,明真道长看去已有三十岁年纪,道骨仙风,漆黑的长髯飘在胸前,望之可亲。稍后走着的还有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此人身材挺拔瘦削,身穿紫色长袍,面白无须,细细的一双凤目,神色平静安详,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不带一丝忙乱。陆其中看到心下想着:这会是太合先生王旻吗?刚一分神,这贺六抬脚就踢在陆其中左腿之上,直踢得陆其中站立不稳,急向后退了几步,于太平原本扶着刘道长,这时连忙腾出一只手来扶住陆其中。
“住手!”走在最前面的明真道长高声喝道,这一声声若洪钟,两个字说出来整个小院立时静寂无声。贺六也不敢再闹,抹一把眼泪鼻涕,又气又委屈地站在那里。明真道长近前来向贺六问道:“慈悲……慈悲……敢问信士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为何在此搅闹?”
那贺六一哭之下气势大泄,咧嘴道:“我叫贺六,就住在这长安城。我爹六十了,他从街坊胡二口中听说,明真道长讲道时说了,每天“扣齿”可以强身健体,他就每天扣,结果现在几颗牙又酸又痛,胡饼都咬不动了……”
“会有这事?他怎么扣的?”明真大为惊奇。
“他特意去问了街上测字的学问人张瞎子,人家说“扣”就是“敲”的意思,比如“扣门”就是“敲门”。他每天回家就拿小棍儿敲来敲去,都敲活动了……”
“哈哈哈哈……”没等明真说话,周围的看客就大发一笑,连陆其中都没忍住。贺六见众人笑他,又急又气,又要发起疯来。
这明真道长忍着笑道:“你父子心地纯真,倒也不是什么歹人,回去跟你老爹讲,“扣齿”是要上下牙齿相扣,不是用别的东西敲。咱们道家这几百年强身健体的法子尽有,不止“扣齿”这一桩,回头让他来找我,我教他几样好用的。”
“真的?”贺六破涕为笑,“那谢谢道长,我这就告诉我爹去。”说完扭头就跑了。这边刘道长等一众道人开始劝请围观的人们回静室歇息,好让明真道长他们清静讲话。
明真转身向身后那位清瘦的中年人拱手:“今日好容易有缘分请到太合先生来小观一聚,却又闹此笑话,先生慈悲,还望不要挂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