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一席话,正如醍醐灌顶,小王受教了!”李俶听了满面红光,拱手谢道。
“哪里哪里,村野匹夫之言,姑妄听之,玩笑而已!”
李俶扭头看了看窗外,向王旻拱手道:“天色已晚,小王告退了,请先生早些休息!”
王旻起身相送,及至院内,李适与姜无、石信忠三人正玩得不亦乐乎,此时李适正骑在姜无肩头,石信忠抛毽,李适伸手去接,姜无也不知使了什么功夫,让李适总能接到毽子,李适乐不可支,拍手欢笑。
王旻看了心中伤感道:“这个姜无啊,不管多大岁数,总是孩子一般,唉,如不是……罢了,人,各有天命,他这般性格活一日即是一日的自在,无忧无虑,有如此慧根之人可不多见……”
李俶见了也不由感叹道:“唉,偏似我这等扰扰之人,无数烦恼,只道神仙自在,却不知是因自己不愿放弃的太多!”
一时李俶带李适回去,天色渐暗,郡王别院内大管家石信忠带着礼单并几口大箱,先后拜望了王旻等人,还有卢秦。卢秦正扣了守庆,不知郡王什么示下,那守庆却不似上午那么胆怯,对郡王所问之事一字不提,只说给郡王妃诊了诊脉,王妃认为诊得不好,此后不让他去了。卢秦明知守庆在敷衍,却也没有逼问,只是吩咐不准离观,随时听候召唤。
李俶回府后,着人将汪顺叫到正房,崔夫人见了心下打鼓,不放心便也一起来了,李俶也不多言,让崔氏坐了,把门一关,训起话来。
“明日回府人多眼杂的,我就今天说了吧。汪顺,适儿前前后后这几次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并没打算这事就这么算了,之所以留着你,是给你身后之人几分颜面,你不要想错了。适儿和沈氏,从今往后,如若少了半根汗毛,我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不要以为我只是说几句狠话吓唬人,曾经有个人骗了我一次,我把他好好地切成条儿扔在瓮里泡了三天三夜,哎?爱妃,你怎么了?不舒服?没事,听听就习惯了,就是别亲眼见,我见了也是几个月吃不下饭……说到哪儿了?哦,给你的主子带个话儿:他想保谁、在哪儿下暗桩我都不在意,但要我儿子命这种事如若再来这么一次,就别怪我不再留情面了。”李俶刚开始说了没两句,汪顺已然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想要争辩,李俶却并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殿下,您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汪顺是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他有什么不是,您给我说说?他主子是我!怎么?您是觉得我要杀了适儿?”崔夫人脸色绯红,扶着圈椅的把手慢慢地站起来说道。
“呵呵,爱妃哪里话来?这汪顺干了些什么,你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如若知道,那一并听着;如若不知道,那你就好好问问你的奴才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勾当,别到时候让他连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李俶袍袖一甩,径自出屋,理也不理屋里呆若木鸡的两个人。
崔夫人是陛下眼前的红人韩国夫人的女儿,易贵妃即是其姨母,当年陛下赐婚二人,婚礼之盛大奢华,至今仍令长安贵族富贾竞相效仿却仍无法企及。二人婚后,崔夫人虽不能说是专宠,但也与李俶恩爱有加,李俶更是从无一句重话。崔夫人自恃娘家权势熏天,年前刚又生了嫡长子李邈,平日里一向目高于顶,对李俶的其他几个侍妾,如沈氏、独孤氏等全不放在眼里,今天不想竟因沈氏之子被李俶如此抢白威吓,震惊之余竟忘了该说些什么,看李俶拂袖而去,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呜呜大哭起来。那汪顺向前跪爬几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好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李俶听到身后哭声大做,冷笑一声,直接去到自己的书房,石信忠跟着进了屋。李俶坐下后,指着旁边的椅子说:“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