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孩眼见父亲被打,惊恐地睁大眼,尖叫着想要挣开侵略者的挟制,“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爹!”
只是她太弱小了,即使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徒劳无功,自己脸上还挨了两巴掌,白皙的脸庞瞬间红了两大片。
男人见女儿被打,发狠地抱住为首日本兵的腿,不让他离开,嘴角仍有鲜血涌出:“你们……拿了钱要放过我……女儿啊!放过……她啊……”
“邪魔(日语:碍事)!”那日本兵被缠得烦了,目露凶光。
杜兰德心脏猛地一跳,知道不妙。
那日本兵扯下背在身后的枪,也不上膛,直接用刺刀自上而下刺去,银亮的刀尖从男人左边肩头刺入,又从后背穿出来,带上一缕血迹。
男人惨叫一声,不自觉地松开手,圆形眼镜跌落在旁,从鼻梁处断成两截。下一刻,刺刀如雨点般落下,将他身上刺出无数血窟窿。男人从开始的惨叫到呻吟直指后来的再无声息,日本兵一直在疯狂地刺,仿佛面对的是块毫无知觉的木头。
鲜血溅了日本兵一身,他却恍然不觉,沾满血迹的脸上甚至露出狂热的神色,整个人说不出的诡异。
此时杜兰德确信,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魔鬼的化身。
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在目睹父亲惨死后晕厥过去,被日本兵轻而易举地拖走了。
过了很久,杜兰德才拖着无力的双腿从巷子里走出来。他走到尸体旁,弯腰抚上男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又将断成两截的眼镜捡起来合在一起,放在对方半握的手中。
男人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他都感知不到了。杜兰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也不知道前几天为什么要和胡蝶一起将那个从嘉兴逃出来的男人埋葬。
遇难的人那么多,他根本埋不完。只是下意识地就这么做了,仿佛他应该这么做。
杜兰德抬头望天,天空阴暗低沉,太阳消失得无影无踪,寒风肆虐其间。有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在这样的时空里,他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