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摩智欣慰道:“慕容小施主深陷险处,全因老僧而起,老僧又岂能不知。只是见到故人之子孙,激动之情,难以抑住,且感叹慕容小施主面临如此险要困境,见到老僧首要好奇的竟是双亲之事,便让老僧觉着慕容小施主清明如镜,实乃大福之兆。”
慕容明疑道:“此事我晚辈糊涂,亦不敢胡乱猜测,大师方才所言一直让晚辈想不通,这些为何全因大师而起?”
鸠摩智叹了口气:“在江湖中借你之名,残杀武林人士,闹其大乱的便是老僧的徒弟。”
慕容明眼露恨意,心道:“如娘所言,小无相功仅有大轮明王存得练法,这人是他徒弟也不难猜出。”恨道:“他为何要这样做,料想当年谋划洗夺我燕子坞之事亦是他背后掌控。”
鸠摩智叹声道:“老僧来此之前,便去了大理国,听闻段皇爷将事说于老僧后,才知孽徒做了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未料老僧半生向佛,终究还是还不清这罪孽。”
慕容明站起拱手作揖:“望大师能解去我这疑惑,还我清白。”
鸠摩智摆手道:“小施主请坐,老僧这徒儿是三十年前所收,当时他体弱多病,眼看就活不下几年,他身份悬殊,故老僧不能看他就此逝去。可老衲已无功力,想要医其天疾,实乃回天乏术。后老僧情非得已,便想到练功健体这一办法。雪山派的神功,讲究的是另辟蹊径,实非武林正道,且收效甚微,老僧也是三十而立之年,方小有成就,而他并无此时日啊,因此老僧便传他道家无上法门——小无相功。”
慕容明开口:“果然是小无相功。”
鸠摩智继续道:“小无相功乃道家练气修身之法,他练去两年后,身子便渐渐好了起来。可单练气,不得已施展,也是无益。于是老僧便拿出当年慕容老施主赠与的少林七十二绝技……”
“懂得小无相功,练其他功夫自得心应手。可这七十二绝技若长久练习……”
鸠摩智叹了口气:“慕容小施主且听老僧慢慢道来……”
“依稀记得当年之事,造成今日武林的浩劫……”
鸠摩智坐于榻上,一和尚战战兢兢的跑了上来。鸠摩智闭眼道:“佛门之地,遇事不得慌张。”
和尚被责,却没有缓下这紧张,道:“国师,赞蒙求见。”
鸠摩智修禅淡容略有变化,心里道:“赞蒙乃千金之躯,何以不顾身份,不传召,反而屈尊前来,想必是何重中之重。便道:“领为师亲自前去迎接。”
忽然门口便响起一女声:“国师留步,妾身有事相求。”
鸠摩智提步快速走出门前,见一女子跪了下来。鸠摩智惊讶之余,立即走前将其扶起:“罪过,罪过,赞蒙岂不折煞老僧。”
这女子是吐蕃国母赞蒙,只见她泪眼茫茫,凄苦不堪,泪声道:“求国师救救我那孩儿!”
鸠摩智道:“王子有何要紧?”
赞蒙转身走去轿前,翻开帘布,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儿躺在里边,盖着数被,呼吸脆弱。鸠摩智往前一瞧,眉头紧凑,举步上轿后把其脉象,神情更是显得不安。
下轿道:“为何王子脉象如同水泻一般,时而奔流不已,时而又静止无返,时强时弱,这倒也让老僧费不得解,是以老僧此数经年,都未知晓的症状。”
赞蒙哭道:“宫中所有医道都素手无策,赞普还为此事伤神不已,砍杀了数位臣工,妾身已无计可施,无可奈何了,唯有来求救国师,望能有一丝方法。如今听国师所言我这孩子”
鸠摩智透了口气:“赞蒙先莫要担心,让小王子在寺内先住下来,好让老僧细细瞧看他这奇难杂症。”
那小王子一会儿深吸一口气,一会儿又静静的如要断气一般,着实让鸠摩智探获不得其得的是何病。鸠摩智道:“小王子是何时有这番症状。”
赞蒙道:“这孩子不足半载就出生,当时所有医道都说保不住了,可却偏偏活了下来。但这十多年来,他一直身患多疾,且反反复复,用任何仙丹妙药都治他不好。这么多年,医道们都在身旁,照顾不离,虽疾病缠身,倒也没有像现下这般,也是上个月时,方才如此。”
鸠摩智看其脸形,观其呼吸,结合脉象,摇了起头:“若老僧没有估误,小王子乃先天不足,随着年龄的增长,体内的作息运作跟不上这体外的需求,人体反应剧烈,但身体却又虚弱至此,因此才会导致他脉象时而过强,时而又无,若不尽快调息,恐怕命不久矣。”他心里又奇异:“这样的先天不足,决不可能活到这年纪,实在怪异。”
赞蒙再次下跪:“求国师救救孩儿,他是吐蕃的根啊!”
鸠摩智将其扶起:“事关国体,老僧必定尽力而为。”他往袖里一掏,拿出一瓷瓶,道:“这是少林寺给予老僧的大还丹。虽不能治小王子的先天不足,倒也可以暂保性命。再待老僧细细察看,望能寻得良方。”
一连几日过去,鸠摩智均在查阅书籍,都是无功而返,他脸情沉重的走去病榻上,推门而进,发现王子挣扎在床,欲要起身。鸠摩智惊讶走去:“小王子,你身体虚弱,不可动身而起啊。”
王子道:“小王想下榻寻找国师,道谢国师,助小王保住这条命。”
鸠摩智慈笑眉开:“小王子乃万金之体,醒来第一件事,竟是为此,真乃我吐蕃之幸。”
王子躺了下去,呼出一口大气:“这次算我命大,苦苦撑下。也多得国师的丹药,否则不堪设想。”
鸠摩智奇异道:小王子言老僧相助保住了这条性命,莫非小王子知情自身犯的是何种顽疾?”
王子深吸一口气,艰难说道:“从懂事起,小王已知情自己的状况,每逢发作,都吸气困难,是以故拼尽力,方能吸进一口气撑住,病发之时全凭意志,才活到今日,每逢昏迷,实际周围之声都能听见,好比那道家所谓神游太虚。国师心里清楚,小王这一身体,任何药都无发治愈,这次发作较比之前的更甚,幸得国师的药有起死回生之妙,才让小王撑了过来。”
鸠摩智也深吸一口气:“小王子求生的意志当真让老僧刮目相看。”
这一刻王子虚弱的眼神力求睁大,强作逼人,道:“为了吐蕃,小王不可以死,绝不可以。”
鸠摩智觉得不可思议,又沉思片刻,接着忽然想到:“奄奄一息之状,竟还能凭心神去控制呼吸,这乃练气之人方可做到。”开口道:“小王爷先前可有练何运气走道之法?”
王子摇了摇头,鸠摩智眯起双眼,思索片刻后道:“小王子凭求生意志参透了练气的法门,可谓天资聪慧,老僧想来一法,或许能救小王子的病。”
鸠摩智走出房门,过半时辰后转了回来,递给了王子一本书,上面写着四个字《小无相功》。
王子瞧来不懂,鸠摩智道:“这是一本练气的法诀,虽是不全,但当中的奥妙却是老僧懂得的法门之中最为高深的一门。小王子不妨一试。”
王子道:“小王这条命早已是残灯末庙,全听从大师吩咐。”
鸠摩智教其运气吐纳法门,让其修炼小无相功,现象竟也神奇之极,半月以来,王子的旧病症状却也没发生过,反而觉得精神了些,鸠摩智这死马当活马医,倒也算歪打正着。但鸠摩智依旧在想:“他服用过大还丹,或许是因这药物的作用,而非练气所致,还是要再察看些时日。”
过了一年半载,王子不单没有再发生过症状,反而精神百倍,下地行走,犹如常人无异。鸠摩智看在眼里,心里也欣慰起来。这一日,赞蒙来看王子的情况,见他精精神神,且眼有神韵,哭腔说道:“多谢国师大恩大德,保住了吐蕃的命脉。”
鸠摩智道:“赞蒙万万不要这么说,乃赞普赞蒙的功德圆满,亦有小王子的福星高照,才有此成效,不知小王子最近觉得如何?”
王子道:“闭气之状已然消失,但本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有股气周游全身,却又无从宣泄一般。”
鸠摩智皱眉:“或许是小王爷打小病榻在床,走动甚少,现在体内有股内劲,得不到挥霍,这人总得活动活动筋骨。”
王子道:“我如今身体比起从前,好上百倍。国师能否教些拳脚,好让本王舒展舒展筋骨。想来皇兄的武功亦是国师身传一二,国师武功定然高强。”
虽说鸠摩智的内力被段誉全数吸尽,如同常人,但他对武学的认识,在广这方面或许比不上王语嫣,,可他原本乃绝世高人,临阵比划不下千回,因此在精这一方面却是要胜过王语嫣。
鸠摩智道:“小王子想学些拳脚武功,乃属应当。请随老僧来。”
王子跟随着鸠摩智,到了一间阁中,阁内经书无数,让人眼花缭乱。
鸠摩智指着一书架,道:“这是老僧多年以来的珍藏,不敢说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都有,但大多数的都已在其中了。当中最为精要的,便是那宗外少林的七十二绝技。”
王子道:“国师的收藏当真算是贯穿古今了。听宫中的武师所言,少林七十二绝技乃不外传的秘籍,竟未料到尽数在国师的寺内。”
鸠摩智道:“也不尽然,七十二中尚存有五十多门罢,比起老僧那挚友,姑苏慕容老先生参合庄中的还施水阁,是要少些。”
王子疑虑道:“还施水阁?好优雅的名字,那里收藏的比师傅这里还要多么?”
鸠摩智含笑不语,他走前书架,在最下面的一栅中,取出了一本《罗汉伏虎拳谱》。递了给王子,道:“小王子可拿这本拳谱,观其练法,每日早晨,落日练习一遍,便能使得体内的真气,畅通无阻。”
王子接过拳谱,忽然跪下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鸠摩智想要将他扶起,不料以他的力气竟也扶不起王子,任由他拜了三拜,道:“小王子,您这……”
王子道:“师傅救徒儿一命,如今又将上乘武学倾囊相授,徒儿又怎能不磕头。”
鸠摩智本就是吐蕃的国师,做赞普子女的师傅倒也无可厚非,他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徒儿大难不死,必定是我吐蕃之幸,且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