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塔弗罗斯!”
目睹着火红的长矛击中自己面前的斯塔弗罗斯的麦克尼尔屏住了呼吸,他没有半分为自己的幸免于难而幸灾乐祸的心思。然而,就在他发觉斯塔弗罗斯不仅没有被烧焦、甚至连所剩无几的头发都没有变得卷曲的那一刻,对斯塔弗罗斯的感激迅速地被对护身符的信任所取代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整合运动还算称职,起码他们愿意给内部人士配发合格产品。
“哦,过早地下结论可不是自诩睿智的将军该做的。”一个粘稠的漆黑身影从麦克尼尔身后的大树里冒出。
“你是想说制造这些护身符的不是整合运动吗?”麦克尼尔不想理睬李林的讥讽,他知道那个对自己充满了各种意义上的恶意的家伙总会适时地跳出来嘲笑自己,“那无关紧要,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是谁制造了它们。不如说,如果它们不是整合运动制造的,那反而更好,否则我还会担心整合运动能马上拿出能破解它的装备呢。”
斯塔弗罗斯或许没有听到麦克尼尔和李林的对话,或许就算听到了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他此刻的处境十分不妙。虽然一部分火焰似乎被他胸前的护身符吸收了,另一部分只是绕开了他并很快地将附近的树木点燃。那仍然浑身冒着烈火的怪物只需要往前多走一步就能把他烧成灰烬。
如果这时还有敌人凑巧把枪口对准了斯塔弗罗斯,那么希腊人的一切疑问都只能在坟墓中得到解答了。不过,担心被近在咫尺的恶魔误伤的联邦军士兵们没有心思关注那个不起眼的敌人,他们正在收缩防御阵地以免被奥利维拉中校赶出阵地。要不了多久,对恶魔的担心也变得多余了——试图无视李林的干扰的麦克尼尔惊讶地发现那包裹住恶魔的火焰仍在衰减,而里面的人形躯体也正做出痛苦的挣扎姿势。
几秒过后,似乎失去了力量的人形恶魔径直向着山下跌落,并终于被姗姗来迟的共和军航空炮艇列为了目标。伴随着又一发炮弹的爆炸,一切归于沉寂,弹坑之中并没有新的怪物如雨后春笋般生长而出。
“斯塔弗罗斯,你这是在玩火!”麦克尼尔又惊又喜,他连忙把斯塔弗罗斯从山坡旁拉了回来,“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面孔隐没在黑暗中的希腊人拍着麦克尼尔的肩膀,叫战友放松下来,“救世主愿意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我们也要有这样的觉悟才行。”
麦克尼尔怔住了,斯塔弗罗斯的最后一句话给他带来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错乱感。虽然信奉的教派不同,公教和正教对耶稣基督的崇拜几乎是相同的,而且麦克尼尔确实愿意理解波兰人要让耶稣去当荣誉国王之类的种种其他崇拜行为。但是,这句话从斯塔弗罗斯口中——从一个同样虔诚的基督徒嘴里——冒出来,竟让麦克尼尔感受到了不小的荒谬。
“你可不要和我说你刚才的姿势也在模仿救世主。”麦克尼尔开了个玩笑,他和斯塔弗罗斯从山坡边缘返回,向着已经被攻陷了大半的敌军阵地跑去,“老兄,你做得很好,但下次别这么干了。”
有时候麦克尼尔会为联邦军的士兵们感到遗憾。那些家伙会在恶魔接近时夺路而逃,又会在恶魔离开之后长吁短叹。无论这些效忠于整合运动的战士们对恶魔有着何等复杂的情感,他们的胜算已经跟随着那火球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身先士卒的奥利维拉中校和士兵们一同冲进了敌人的阵地,他很不凑巧地摔倒在敌人的路障前并摔伤了同一条负伤的腿。若不是有一名戴着眼镜的士兵将他搀扶起来,奥利维拉中校说不定会成为第四骑兵团头一位死于友军践踏的指挥官。
担心情况有变的麦克尼尔决定马上前往高地附近侦察,他嘱咐斯塔弗罗斯协助奥利维拉中校打扫战场,自己骑着快马赶路。黎明时分,目击到高地旁升起了共和军三色旗的麦克尼尔疲惫不堪地倒在路上,映入他视野的最后画面是卡尔多苏上校那张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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