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半夜投宿,原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却见洛阳城半夜仍有不少客栈灯火通明,当下大喜。
随便寻了一处住下,林献之更是睡得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迷迷糊糊下楼时,就看见常泊早早已经坐在那里喝茶了。
手上还捧着本书,看他那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应该已经坐看了很久了。
他这会儿看到林献之下来,招呼他坐下,还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呦,这么吵还能看得进去啊?”
他嬉皮笑脸的接过茶饮了,听常泊道:“静胜躁,寒胜热。所谓书当快意读易尽,自然是……”
忙挥手打断:“且住!我这才起,您老就别念叨我了。要不是我睡醒了,还以为我师父从华山追来教育我呢……”
两人说说笑笑,等午饭时蒋娈才出来。
这些日子赶路不是很急,蒋娈也有功夫梳洗打扮。她今日穿着云水色衣衫,只在腰带和领口有景泰蓝色卷云纹,素雅干净,若是不开口,还真是位娴静的美人。
这美人在两人身边坐下,朗声道:“小二,加一盘酱牛肉,一份花炊鹌子,一盘金丝卷,来壶好酒……再加一份虎皮花生。”
常泊瞧着忍俊不禁,这位蒋娈不说话好生坐着,倒也还好。一旦行动起来或者说起话来,竟从里到外透着股子不拘小节的豪迈男相。
三人坐而对饮,只是林献之与蒋娈相对饮酒,常泊仍是一壶清茶。
虽说在华山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林献之和蒋娈都不是恪守规矩的性子,谈天说地,讲到高兴处还忍不住哈哈大笑。
常泊仍是清清淡淡的规矩模样,行坐端正,虽不搭话,却听得认真。
听林献之说起他自己曾经传遍各大门派的“光荣事迹”,也是津津有味。
这位的事迹他还没拜师时就听过了,玄逸真人连同他师公的事迹都曾跟他说过。什么盗酒打架捉弄人,喝酒赌钱斗蛐蛐,那是样样不曾落下。偏偏他圣贤书背得纯熟,功夫又好,如今想来还真不愧是师出同门,一样的跳脱性子。
两人说的热闹,一人听得认真,气氛倒也和谐。
林献之正说的高兴,把手中酒杯当做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搁:“你可不知道,我屁股都被我师父给打肿了……”
正站起身来要作势比划,却突然觉得头晕眼花,瞧不清眼前的物事。起初林献之还以为是吃多了酒,看到常泊也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才惊觉是着了道儿。
四下一瞧,竟然只剩下他们这么一桌儿,其他人都不翼而飞了。
有诈!
忙低声道:“有人下了药!”说完立马运功行气,只是眼皮一闭上就发觉脑袋更加昏昏沉沉,手脚发软,看来药性很猛,运功是没什么用了。
眼中最后一幕是常泊和蒋娈也相继倒在桌上,心道我林献之也没有什么仇家啊。
不等他细想,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人没了意识,便没了时间的概念,在林献之看来不过短短一瞬,再睁眼就看不知过去多久了。
他看到自己身处一个房间,窗子封的死死的,门口还依稀能看到两个人守着。
不过房间里的床上被子陈旧,不像是客栈的东西,想来是被掳走了。
常泊和蒋娈都不知去向,可能是被分开关押了。他觉得无奈又好笑,从没想过他自己也会有一天被人麻翻了掳走。
只是不知这群人是冲谁来的,若是冲着他来,恐怕早就审问起来了。
他坐起身来才发现手软脚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找了一圈没看到自己的配剑,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若不是冲我来的,那是冲着谁呢?常泊?他自小在武当山苦修,能有什么仇敌……蒋娈更是隐居避世,认识的人最多不过街坊邻居和我们二人……”
林献之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便高声问道:“门口的两位朋友,有水吗?”
门口的人似乎听到了,脑袋凑在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其中一个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个少年,衣裳倒是简朴,身上隐隐有些药香。
他见林献之半躺在床上,也不担心什么,道:“你叫什么!”
林献之笑道:“我叫林献之啊。”
林献之知道这少年是质问他,只是故意噎他一噎。
果然,那少年听了便蹙眉,似乎有些责怪自己质问的口气不够严厉,于是又道:“你这人,被捉了还要这要那的嚷嚷,仔细我,我……”